近日致電一位教會內的長輩問候聊天,他和我說:「我們家族數年前,慶祝了歸主一百周年…」我深深為這個家庭感恩之餘,也感概日月如梭;數算自己家族,自爺爺於1939年(香港堂剛建成數年後)受洗,屈指一算已經是八十多年的歷史。這八十多年來,我們的家庭不是大富大貴,卻一直蒙神庇祐。感恩父親一方已全家歸主,歷年來出了一位義務教士、一位牧師、一位神學博士,更出了無數忠心委身教會事奉,紮根教會多年的親人。
一個「信二代」的道路已不易走,其實一個「信三代」是更加困難。在這樣的宗教背景下成長,我經常也會查問自己,上帝對我生命的召命是甚麼?我自己信耶穌是否只是因為家族傳統?耶穌的存在,好像是理所當然,又似有還無;特別是我現在從事了福音電台的工作,我每天都在問自己,朗朗上口的屬靈術語「哈利路亞讚美上帝」,究竟是口頭禪還是由衷而發?或許我要接受,這道題可能終我一生都不會有答案。「我信,但信不足,求主幫助。」(馬可福音9:24)也許就是信仰旅程中的生命寫照。
信教會,還是信上帝?
伴隨「信三代」而來的,有一份對於教會和信仰的委身,認為信仰是生活的態度。所以經常會質疑,我們不是應該「盡心、盡性、盡意、盡力」愛上帝和愛鄰舍嗎?詩班數十年可以不間斷歌唱,但現在為甚麼事奉的人總是挑三選四,這個要輪值,那個要休息?宗教專業和其他行業一樣,也是需要熟能生巧,需要專業訓練的。為甚麼教友在教會的事奉竟然是得過且過,一眾在工作中叱吒風雲的弟兄姊妹,回到教會竟不能發揮自己的專長和恩賜?教會會不會有MT (Management Trainee,管理培訓生),去提升教會的管理質素?在思想和實踐的過程之中,當我看見不斷有人因為教會中的角力、信徒失去見證或政治立場不同而離開教會,我自己在背後除了力挽狂瀾之餘,其實更多的是心痛。
我在21歲開始作堂區代表,24歲開始做總議會代表,相信是在教會建制中參與得比較多的。記得和一位參與FLOW Church (牧養流散信徒群體)的數位年輕人聊天時,他們一聽到「長執」兩字,即時反彈「靠長執曬氣啦」;我又和一位香港大堂會的牧者聊天,發現他在實踐異像和開拓工場時,飽受教友領袖的壓逼和阻礙,我就反問自己,究竟我作為教會相對年輕的「資深長執」,對於上帝國度的拓展是助力還是阻力?
可能我看到的畫面和一般教友不太一樣。我看到一群教友領袖,殫精竭慮去事奉上帝。他們的事奉和我們期望的唱詩、小組組長、主日學老師等不一樣。他們作的是行政、策略的事奉,也有一些人是奉獻自己的專業,例如參與建築工程、調撥資金、撰寫計劃書等等。我最深刻是爸爸有一天和我說:「我們必須要趁著這個時機重建我們的教堂,因為你們年輕人經濟很不容易;我們要趁著自己還有能力的時候,為你們預備好,讓你們未來的事工發展不被場地掣肘。」那一刻我淚滿盈眶,因為看見了長輩為了教會的未來,付出他們的一生,付出他們的時間精力,為的是讓教會承傳信仰精神。建制雖然有它的冗贅、轉變慢、不同的人互相制肘等問題,但建制的豐厚資源和集體意志動力,絕非個人游擊式運作可以媲美。
在挑戰和成長中的家庭和教會:
我的家族經歷了八十多年的風雲變色,經歷著香港的成長,經歷著教會由一個堂發展成為26個堂的聯合教會。這個「百年建制」的家族動力,讓我看見一群雲彩般的見證人,如何以自己一生為主燃燒。特別在附圖之中,看見教會的領袖崗位從1990年至今,均承擔在一群過度忠心和過度委身的領袖上,激勵了我要承接教會的棒子,為上主在香港盡忠。我深信,雪中送炭遠勝錦上添花,患難中可見真情;今天這個充滿挑戰的艱難環境之中,更挑戰我們的忠心。
願基督復活的榮光,並歷世歷代雲彩般的見證人能成為我們的激勵,使我們無論在任何崗位上,都懷著聖徒相通的信念,在同一信仰底下求同存異,繼續奉基督的名在世奮戰。
原文刊載於循道衞理聯合教會觀塘堂Facebook,2020年4月17-19日每周靈糧。